大航海时代来临之后，欧洲人从全球掠夺了巨额的财富。随着财富的积累和产业需求的旺盛，最终促成18世纪欧洲工业革命的爆发。

工业革命让欧洲的发展领先全人类，18世纪后，这些偏居世界一隅的欧洲人开始膨胀了，他们开始从科学上着手，试图论证自己种族的优越性。

在这个背景下，诞生了所谓的“现代种族思想”，它是进化论、机械唯物论、解剖医学相结合的产物，欧洲人把人类从生理上分为不同等级。

欧洲人将自己的生理特征，如肤色、身高、鼻子宽度、颅骨形状作为人类进化的最高点，欧美白人独一档，代表人类进化的最高形态，其他人种都低于自己。

种族主义出现至今的200多年里，造成了很多人类悲剧，直到今天它还在美国肆虐，导致对有色人种的歧视甚至攻击屡见不鲜。

但事实上，这种思想并不是近代独有的，早在3000年前的古印度，征服印度的雅利安人就把自己的臣民分为四大种姓：

最上层是婆罗门、第二层是刹帝利、第三层是吠舍、最后一层是首陀罗。

这四层人种里，婆罗门和刹帝利是宗教贵族和军事贵族，吠舍是手工业者和自由民，首陀罗是最底层劳动者。

但在这四大种姓外，还有一种印度人“低贱到泥土里”，他们就是贱民“达利特人”。

在印度，达利特人是“不可接触者”，其他种姓别说和他们说话，连贱民的影子沾到他们，都会被认为是不吉利的。

当年玄奘在天竺游学就遇到了达利特人，这些人进城要“击木自异”，敲打木头来引起别人注意，好让别人回避。

1000多年过去了，印度的达利特人地位还是很低下，印度高种姓时常对其滥用私刑，贱民男性被殴打、女性被强奸的现象屡见不鲜，政府也无可奈何。

那么，这些在印度倍受歧视的达利特人到底是从哪来的？印度普通人都是怎么对待他们的？现在的印度“贱民”生活状态又如何呢？

一、种族主义，其实是奴隶主的游戏

古印度的历史一直是一团浆糊，很少有人能完全说得清楚，因为印度古代根本没有史书。

由于印度人对历史毫不重视，从公元前20世纪到公元10世纪前，只有一些民间史诗和佛经作为研究印度历史的依据，其中中国僧人在印度的游记，是世界最为权威的印度史学材料。

到了近代，考古学的发展和人类学的发展补上了印度历史的很多空白，所以我们基本能还原印度种姓制度的历史。

至此，人们才知道，印度这段悲哀的历史，至今已历经3000年而不衰。

在3000年前，北亚草原上一个游牧民族因为气候变化开始南下，他们的名字叫雅利安人。这群人从中亚南下，先后征服了伊朗、印度，更远则到了埃及，彻底改变了亚非的历史。

然而，“雅利安”这个称呼并不是这群征服者最早的名字，这个词在古代亚欧语系里一般都有神圣和高尚的意思，足见这是征服者建立统治后给自己贴金的名字。

当雅利安人到达印度后，发现当地已经有一群肤色较深的人建立了文明，他们叫达罗彼荼人。

达罗彼荼人在印度北部建立了文明，水平也很高，有大城市、硬化道路和发达的数学、天文系统，但是这些人属于高加索人和尼格罗人的混血，身材矮小，性格迟钝，不善于打仗。

很快，达罗彼荼文明就被勇武善战的雅利安人毁灭了。

经过大战，雅利安人先统治了印度河流域，后来又控制了恒河流域，建立了一系列城邦。

可尽管雅利安人善战，但是人口不多，为了方便统治人口繁多的达罗彼荼人，雅利安人把国内的百姓分成严格的等级阶层。

雅利安人的贵族有掌握知识、解释宗教的婆罗门，以及打仗的刹帝利，这两者是印度社会的最高阶层，他们拥有社会的一切财富。

雅利安平民则属于吠舍阶层，从事手工业和农业劳动，生产财富供养贵族。

这三个雅利安种姓被称为“再生族”，他们可以在轮回中不断重生，在不同种姓间轮换。

时间变长后，一些吠舍之中的破产者，被社会所抛弃，和印度底层的原住民达罗彼荼人结合，成为半奴隶的最低种姓——首陀罗。

这些人是“一生族”，虽是印度教徒，但是没有参与宗教活动的权力，梵天也不保护他，所以他活一辈子就会死去。

雅利安人为了把这一制度千秋万代延续下去，把社会阶层写入婆罗门教经典，给民众洗脑，让他们相信这种制度是开天辟地时天神亲自创造的。

自此，所谓的“婆罗门为神口，刹帝利为神臂，吠舍为神腿，首陀罗为神足”的宗教思想便流传了下来。

二、3000年的制度，3000年的贱民

然而，在这四大阶层外，还有一种人完全没有被印度教接受，他们当时连名字都没有，只被归类为“不可接触者”。

这些人肤色非常黑，是印度大陆真正原生的民族，在雅利安人到来时还处在很低的文明阶段，所以遭到歧视。

这些人不许和雅利安社会有接触，所有城市和农村都不许他们定居，各种姓无论高低，都不许他们通婚。

这便是“贱民”的由来。

贱民在雅利安人来之前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，历史上的记载非常稀少，所以只能由佛经里的只言片语和考古发现来填充。

而在发现的最古老的佛经里，就提到有这种贱民阶层，足以说明他们的存在和种姓制度一样古老。

现代科学家认为，贱民这个族群，在雅利安人来到之前，就已经处在印度社会的下层。就连本土的达罗彼荼人都歧视他们，不接纳他们，所以这一阶层才被排斥在主流社会之外。

所以按照时间顺序，贱民们才是原住民，达罗彼荼人先征服并驱赶了他们，然后雅利安人又征服了达罗彼荼人。

综上来看，印度的社会制度，可以理解为征服者歧视被征服者的“宝塔结构”。

贱民没有土地、房产、牛羊、生产工具，他们平时生活在野外，打地洞或者住在树上，平时要么打猎捕鱼为生，要么就得从事一些极为肮脏的工作。

贱民的工作包括丧葬、屠宰、制皮、扫粪、清理垃圾等等，以换取寺庙和村庄的一点报酬，勉强维持生计。

史学家认为，这些工作都要跟病菌打交道，得病死亡是家常便饭，所以古代的人们可能认为贱民们身上带着诅咒，会传播瘟疫和死亡，所以才对其越加歧视。

几千年来，印度社会都保持着种姓体制，该体系在佛教大宏和伊斯兰教入侵后曾稍有松动，但是广大农村地区对婆罗门思想顶礼膜拜，没有任何人能改变这种体系。

哪怕到了近代，西方殖民者来到了印度，也对种姓制度束手无策。为了控制几亿印度人，英国人保护印度教习俗，只要印度人乖乖交税，其他的事一概不管。

转眼，来到了20世纪40年代末，印度从英联邦之中独立。然而，印度要变成一个统一的国家，这在全世界的政治家们看来都是不可能的。

长期以来，印度都是个地理概念，从未建立过真正大一统的政权，哪怕是古代帝国时期，南方大部分地方也是独立的。

印度政治家要建立“大印度”，需要一种凝结剂，那就是宗教。

印度教是印度地区大部分人的信仰，所以印度就以印度教为国教，喊出口号：“凡是印度教徒，就是印度人。”

当然，此举也让印度地区的穆斯林大为不满，最后穆斯林发起独立运动，建立了巴基斯坦。

三、没印度教就没有印度，有印度教就必有贱民

印度独立后，为了进入现代化社会，国会在宪法里废除了种姓制度，并禁止以此歧视低种姓。

1959年，《印度宪法》第17条还明文规定：延续3000年的“不可接触者”这一阶层被废除。

为了让社会接纳贱民，印度还规定必须在公务员、企事业单位、学校里为贱民保留名额。

印度国父“圣雄甘地”就称贱民为“神之子”，接纳他们是印度教成员，但是印度要想改变这种几千年的歧视，绝非一日之功。

看完印度建国的故事，其实就能明白，没有印度教，就没有印度这个国家。

印度教对人的控制是方方面面的，超乎它国人的想像。一个印度人的一生都在宗教里打转，任何“出格”的事情都会招致灾祸。

所以，哪怕法律规定不许歧视贱民，但印度高种姓仍然拒绝和他们接触，因为这会让自己在社会上难以立足。

印度想彻底改变种姓制度，需要一场自下而下的社会革命，但印度底层没有这样的能力。

印度独立的过程是殖民者妥协的过程，印度虽有一些政治运动，但是并未调动起国内的各个阶层和民族。

在独立后的漫长时间里，印度人民的生活状态其实也并没有任何改变。

印度有上百种语言，有大量封闭的土邦，1950年时印度90%的人口住在农村，祖祖辈辈都没有离开过乡村。在这种传统下，要把“种族歧视”的顽疾从印度去掉，简直难如登天。

印度的身份证上没有写种姓，但是通过肤色，语言，五官特征，贱民也很难隐瞒身份，他们往往肤色较深，容貌更接近尼格罗人，和上层种姓族群的差别很大。

为了保证族群平等，印度政府给贱民们留了30%的岗位，军队也大量招收贱民，希望提高他们的社会地位。

但是政府内的歧视也是存在的，印度政府里三分之一是贱民，但只有不到1%的高层岗位由贱民担任，他们上升的通道几乎被高种姓封锁死。

至于社会上的贱民，哪怕通过学习和劳动获得了财富和知识，他们也很难敲开社会天花板，和他们联姻的四大阶层少之又少。

如今的印度正在高速发展，全国1.6亿贱民的平等问题是阻拦印度发展的顽疾，一个民族与阶层都分裂的国家，是无法合力发展的。

城市里的贱民能获得财富和地位，但是在广大农村，贱民被殴打、监禁、强奸、谋杀的情况屡见不鲜，印度政府也无能为力，甚至一些地方政府还助纣为虐。

近些年来，印度为了改变现状，曾让贱民当总统，如前任的科温得总统、现任的穆尔穆总统都是贱民出身，印度政府想以此鼓励贱民奋发向上，改变人生。

对此，国际上也都对印度反种姓歧视的行为作出正面评价，但是印度贱民离真正的解放，还有很远的路要走。

文/商学野

参考资料：

1、《古代印度贱民的产生》，赵卫邦

2、《"贱民"总统难平种姓疮疤》，邹松